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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、我与我周旋久,宁作我

200、我与我周旋久,宁作我 (第1/2页)

“然后?”赵都安好奇询问。
  
  李彦辅眼神中带着追忆:
  
  “然后,那位长辈又指了指那条狗,说这是农人驯养后,帮着放牧羊群的帮手,羊群虽有头羊率领,但因其数目庞大臃肿。
  
  有时经过旁人家的农田,许多羊被田间地头的庄稼吸引,便会离群去吃,而若是毁坏了庄稼,主人家便会来找……
  
  牧童只能驱赶头羊,却没法看管的住这些羊偷吃,所以,便轮到了狗发挥作用。”
  
  “狗跑的快,模样酷似狼,羊群畏惧它,有偷吃的,狗跑过去便可将其逼退……于是,狗也就有了价值,同样可以避免被杀了吃肉的结局。
  
  长辈最后对我说,做那些羊,是最没出息的,吃的越多,离死越近,唯有做头羊,或者做狗,对主人家有用,才能活的好一些。”
  
  顿了顿,李彦辅说道:
  
  “我又问,那究竟是做头羊更好,还是做狗更好?”
  
  赵都安好奇道:“那位长辈如何说?”
  
  李彦辅说道:
  
  “他摇了摇头,说都不好,最好的,是做头羊时,能将自己的生死,与羊群的生死绑在一起,同生死,共进退。
  
  如此,哪怕头羊年老体衰,主人家想换新的,也要考虑,杀了老羊,是否会令羊群惊恐溃逃。
  
  而做狗时,则要掌握个度,既不能太懒散,又不可太勤快,若懒散,主人家便会换掉,若太勤快,整个羊群都听话了……”
  
  说到这里,李彦辅从记忆中回过神,意有所指地凝视着他,说道:
  
  “那,还留着狗做什么呢?”
  
  沙沙……楼外,湖水泛起微涛。
  
  传来水浪拍打岸边石头的声响。
  
  桌上的酒壶里,青梅已经几乎化开,浊酒也渐渐要变成清酒。
  
  赵都安平静地听完了这个简短,却寓意颇深的故事,心中已听懂了对方的意思。
  
  按他的理解,牧童便是天子,羊群则喻指百官。
  
  头羊,自然是李彦辅,袁立,董玄这些大臣。
  
  至于牧羊犬……指的无疑是自己,马阎也算。
  
  当然,人群远比羊群要复杂更多。
  
  这也就有了庙堂之上,多方党争,君臣制衡的规则。
  
  女帝为什么不能一言废掉李彦辅?
  
  其实就是这头年老的头羊,绑定了太多官员,在“李党”这条战船上。
  
  结党,不是说说而已,是通过一系列的手段,互相攥着把柄,因单個臣子的力量太弱,无法与君斗,所以抱团。
  
  这才有了,一些权臣动辄就上表请辞,要告老还乡。
  
  皇帝却不得不挽留的虚伪戏码。
  
  孙莲英说,不能这时扳倒李应龙,也是这个意思。
  
  李党可以一步步削弱,一点点瓦解其势力,逐步限制权力,陆续扳倒裴楷之,周丞……都是在由易向难地削。
  
  包括这次“考成法”,也是在将权力,从吏部向修文馆转移。
  
  但若对李家父子下刀,必会导致整个“李党”战船上的官员反抗。
  
  若集体请辞,朝政便会瘫痪,难以运转。
  
  更糟的是,会令这群人,以及背后的士族们倒向“八王”。
  
  李彦辅这番话,是隐晦提醒他:
  
  不要以为,捏住了李应龙的把柄,就赢了。
  
  而后面牧羊犬的比喻,在赵都安听来,无非四个字:
  
  养寇自重!
  
  李彦辅又在提醒:
  
  你赵都安能活的滋润,是因有李党这个敌人存在。
  
  若李党溃散,你这条陛下的鹰犬,又还有多大价值?
  
  谈判前,总要压价,李彦辅便是通过一个故事,巧妙地压了两次价钱,哪怕暗中有人“摄录”,也不惧怕。
  
  正如当初,赵都安在小舟上,与冯举交谈,对方也只是“意会”,而不“言传”。
  
  李彦辅宦海沉浮多年,其谨慎程度,比之李应龙,要高出不知多少。
  
  ……
  
  “啪、啪、啪……”
  
  赵都安轻轻拍手,笑着感慨:
  
  “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,李相这是敲打我呀。”
  
  李彦辅不置可否。
  
  却见赵都安笑罢,却只是摇了摇头,唏嘘道:
  
  “只是,我倒有一点不同看法。”
  
  “哦?”
  
  赵都安竖起一根手指:
  
  “若是年景好,主人的确不会杀头羊,但若大荒之年,羊群将禾苗吃光了,人都要死了,哪里还顾得上许多?”
  
  言外之意:
  
  百官吃的太多了,留给陛下的太少了,你想活,关键不在身后战船上有多少人,而在于要留余地。
  
 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:
  
  “羊群内部听话了,牧羊犬也死不掉,因为外头有狼。”
  
  让我养寇自重?呵!
  
  且不说老子本来就没打算跟你们混官场。
  
  退一万步,现在的问题,是寇太多了。
  
  哪里还需要养?
  
  哪怕朝廷内部如铁板一块,外头的八王和逆党的就不存在?
  
  赵都安还没说完,而是从袖中,取出一根卷轴,没有打开,只是轻轻按在桌面上,缓缓朝前一推,身体却往后仰,双手交叠,道:
  
  “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,其实我并不太喜欢打机锋,这件事,我也从没想过隐瞒陛下,方才与李相绕着弯说话,不是我怕今日这番话泄露出去,而是你怕……”
  
  他笑了笑。
  
  这一次,脸上已没有装出的恭谨,反而有些肆意的嚣张意味,就像掀开了羊皮的狼: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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