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二十一章 赤城 (第2/2页)
恍惚间,他的身心一怔,幽幽道:“在我心底,他们可都是我的兄弟!”
“世上少有公子如此良善之举,只不过,在我等的心底,他们确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!”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,道。
“鬼亦鬼,人亦人,鬼亦人,人亦鬼,世间之事,偶有此刻,偶有此缘,偶有此渊!”于尊声音异常的柔和,道。
“公子高见!”女子笑道。
“世间大雅大俗,尽在此间,雅俗共赏,平等相待,不过尔尔!”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那片鬼裔,道。
“小女子泫雅,不知公子名姓!”泫雅道。
于尊哈哈一声大笑,道:“我姓于,名尊,世间泛泛之辈!”
于尊望着外面犹如雾气般的鬼魂,心道:“自进入此境那一刻,便再也感触不到小衫和隐寒的气息了,却不知这两人身在何方。
而这时,泫雅静静地坐在于尊的对面,亦望着窗外,瞳子里渐渐地洇出了一丝哀愁。
“于公子,有时候泫雅也想离开这里,去更加瀚阔的世界闯一闯!”泫雅轻轻地叹了口气,边说边将眼前的酒盅倒满酒水。
“于公子,陪我好好饮一场罢!今夜不醉不归!”说罢,泫雅便将一杯酒水,灌进了口里。
于尊怔怔地望着这个异常貌美的女子,望着泫雅,不知为何,他的心底,亦有些苦闷,“好!今夜便宿醉一场罢!”
他知道,一切问题,都会有着落,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。
看着这个醉醺醺的女子,他却一点心思也没有,反而,愈加的想念身在天畔的那个女子,愁苦的脸上,覆上了一片血霜,在这片寂静的寒夜里,随北风而吟。
时间愈走愈远,世界上,最难以割舍的情分,追不上的却是那一秒一秒流淌而尽的时光。
静静地喘息着,待雨落清明,待风纵天涯,待马悍疆场,待云烟散尽,又是一个明天。
女子睡去了,而他则走入到那片雾气中,而此间,世界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,空气中,虽有魂雾,可他们压根就不会攻击自己。
或许,正如泫雅所说,这些鬼灵,皆是良善之辈罢!
渐渐地,他的周身,渐有了一丝冷寂之意,他想起了之前隐寒所道之言,此地乃是修炼体术之地。
看到那片魂雾,他又想起了那个老妇人,老妇人身法如雾气,却令他好生的领教一番。
如今再观此雾,心底似乎大致上有了一个轮廓。
此地,绝非眼前所窥这般简单,当他的身体,渐渐感受到一丝剧痛,他明白了,他的猜想,是正确的。
魂雾渐渐地淡去,而他的眼前,却站着七个年轻人,冰冷的容颜,不苟言笑,他静静地体悟着这一刻,他亦感触到青年体内那骇然之气,只是如老妇人一般,他们体内的气,皆从四肢间溢了出来。
“难道,正是这些人会助我一臂之力?”他心底忖道。
想起了隐寒的话:“你若不惧死,便可以前去试炼一番!”
这些人确是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性命,因为此刻在他的眼里看来,这其中的任何一人,也不比之前的老妇人武境差些。
他们是一个个魔鬼,是一个个疯狂而又执拗的魔鬼,他们不会放过自己了,不会了......
只是,他的心底,却愈发的轻松了,提起武道,他就着实的感兴趣,命在险途,富贵险中求,是同样的一个道理。
如今,面对七人,他的心底异常的活跃,之前面对老妇人时,他却未动用全力,不知古问天授予他的体术,与面前这些人的体术,孰优孰劣。
没有风,安静的世界里,即使是弱小至原始态的醉里光阴,也清浅如痕。
于尊消失了,消失在一片赤红色的世界中,他的速度,业已出神入化,可之前在老妇人的面前,他却从未动用过如此骇人的体术。
而当他再次出现时,七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而于尊则笑吟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,然后将几寸长发,置于风中。
七人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,可即便如此,他们的心神,却依旧如初般的倔强,其中一位蓝发少女,轻轻地舔了舔刀锋,笑道:“还不赖嘛!于尊!”
于尊心底一怔,道:“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......”
“你大名远扬,又有何人不识君?”少女笑道。
之后,少女再也未言,恍惚间,于尊的面前,已无了少女的踪迹,便是阖上双眼,也无法感知到她的气息,她犹如未曾存在过,或许,她真的未曾存在过罢!
清浅的雾气再次变得厚重,而在那片雾气中,似乎隐有一位少女,而少女的娇笑声,犹如一片片动听的银铃,不时的在他的耳畔回荡着。
于尊怔怔地望着隐于雾中的少女,他心底突兀间,多了一个诡异的想法,难道少女,乃是鬼灵凝聚的人格?
他亦想起了老妇人,在日复一日被厉鬼啃噬后,只剩下了一条残躯,实际上魂灵早已不属于她了。
如今,面对少女,他的心底,略有些苦涩,或许,他猜测的是正确的罢!
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他,轻声道:“于尊!你在为我忧伤吗?”
灿烂的容颜上,亦如冷寂的夜空,繁星点点罢!只是那哪是甚么繁星,只是一颗颗泪珠罢了。
“于尊!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!”
风中,哀婉的少女,不知因何而伤,她亦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少年,看着如此的难过。
他们甚至从未相处过,可瞳子里的忧悒,却无法骗得过对方。
风里,雨里,我为你而来,风里,雨里,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谁......
会如一多雏菊,盛开于秋末冬初,坚强的伫立在那里,久久未言,久久未动。
可就是伤心了,就是伤心了......
“于尊!来罢!”雾气愈发的浓郁,而隐于雾气中的世界,或有些刀剑,在激烈的碰撞着。
稚拙的他,轻轻地摇了摇头,道:“不!我改变想法了,我要你活着,我要看到你......”
清浅的容颜,再次变得清晰,只是,后来,她便忽远忽近了,她不是鬼灵,她只是一片影像罢了。
可即使如此,她也不愿枉来一场!即便仅仅是一片影像罢了。
于尊难过的望着她,心底生疼生疼的,可此时,剩余的六人,却动了,他们亦隐于一片雾气之中,而此刻,腥风血雨,再次殃及这片城池。
愈来愈盛大的血雾,愈来愈迷惘的未来......嗨!下次再见面......请多多关照......可还有下一次吗?
心底抽搐,瞳子里流下的泪水,静静地打落在地上。
而此刻,他业已融入到那片魂雾之中,在那片特异的领域中,有一座擂台,而擂台的外围,则是一片古老的宇宙,这倒颇有些类似古问天的小世界。
如今,恍似故地重游,但心底的感触,却业已不同了。
狂妄的风,划过脸畔,变得犀利,变得锋芒毕露。
而这时,他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人影——隐寒、小衫。
但不止隐寒和小衫,他亦看到了泫雅,可泫雅为何出现在此境,颇有些耐人寻味。
“姐姐!是姐姐吗?”空空荡荡的世界中,回荡着小衫的嗓音。
这时,泫雅从于尊的身后,走了出来,道:“公子!我乃小衫的阿姐!”
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,道:“那你去与她团圆罢!”
冰冷的光,在荒芜的宇宙中,日复一日的奔袭着,它们未有停歇之时,它们在世间游走,超脱了,便孕育出了生命,自然那些植物会破出泥土,那些人,亦会从梦境里醒来,再次面对室外璀璨阳光,然后生老病死,至此一生。
泫雅道:“于公子,等我!”
一路走来,他亦不知,缘何路上女子皆对他有一片情缘,心神恍惚的他,唯有一语,“我于尊何德何能,承蒙妹妹的厚爱!”
此间,他亦有些疲惫,心道:“世间皆知我于尊性情刚烈,却不知他亦柔情似水!只是这柔情,唯有一位女子堪得,可她却业已不在我的身边!”
世界打开了一扇门,当看到少女晶莹的瞳子时,他的心,不免又生出了一丝愁楚。
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他,道:“哥!我在这!”
哥?他在心里好生掂量着这个字!
他的心,痛了,痛得厉害。
若是人的一生,一眼可以看透,那么看透的那个人,心底定是悲郁的,也是伤心的。
而此刻,那风变得急促了,而风中,则包裹着一片魂雾。
“于老弟!今夜若是这些魂雾不得善终,我二人都难逃其咎!”隐寒掷地有声,道。
于尊道:“隐大哥,我该怎么做?”
隐寒目露寒光,道:“你若不战胜自己,此役你定会输掉!”
而此刻,小衫皱了皱眉,道:“于尊!皆是假的,他们皆是假的!”
他的心神巨震,道:“甚么假的,甚么......”
小衫道:“那片魂雾,炼就的不仅仅是体术,还要炼其心神,你可懂?”
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魂雾,道:“小衫!你指的是她吗?”
他指着魂雾中,那个若即若离的少女,道:“小衫告诉我,你告诉我,她是真的吗?”
“唉!于尊,你真是个痴情的人呐!”小衫笑吟吟地望着于尊,而此刻,小衫动了,她的速度,业已超出了于尊心底对她的认知,原来她的武道亦如此的高强。
风吹来,秋雨至,即使在这片巨大的擂台上,也有青涩的雨水,落入此境。
而这时,小衫的身影如幻般消失在他的眼前,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小衫,久久不语。
在那片魂雾中,刀戟声肆起,小衫来来回回,冲杀了几次,渐渐地魂雾渐渐地散开了。
“我知道的,其实你并不需要修炼体术,是吗?于尊!”小衫笑吟吟地望着于尊,道。
小衫又道:“其实,你只是在怀疑叔父罢了,我说的可对?”
“被你拆穿了!”少年笑吟吟地站在小衫的面前,露齿而笑。
“其实,我和叔父,早就明白了,只是不想拆穿你而已!”小衫道。
“那么,那些人呢?那些魂雾中的......是真的,还是假的?”他一脸忧郁,道。
小衫笑道:“你既骗了我和叔父,那即使叔父和我骗了你,也没什么大不了罢!”
“那......”他羞于启齿。
“你是说那个少女吗?她没死,你放心,她只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!”小衫道。
“哪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?”他仍有些不安,道。
小衫笑着摇了摇头,道:“你怎如此多情?于尊!”
“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,为我失去性命罢了!”于尊坦言道。
“那我呢?若是我有朝一日,有此厄运,你会舍命救我吗?”小衫笑吟吟地望着于尊,道。
“有何不可?”他没有下意识,这言语却已到了嘴边。
小衫愣了愣,幽幽道:“你可真是个德善之人!”
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,道:“在我的生命里,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闪光点,我只是不愿看到他们消失在我的面前,因为他们也曾如星辰般,在我的人生中,静静地闪烁过!”
小衫道:“即使是一面之缘?”
于尊肯定地点了点头,道:“世间情缘,又岂是岁月可量?而世间情事,则在朝夕之间罢了!”
隐寒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,道:“你信命吗?于老弟?”
于尊笑着点了点头,道:“我信!我坚信人有天命所为!”
隐寒道:“若是有朝一日,你能想起你的隐大哥,我便不复遗憾了!”
“隐大哥,何出所言?”于尊道。
“他们都在看着你,都在等着你呢!你非凡胎啊!于老弟!”隐寒长吁了口气,忧悒的眼神中,爆出了一团强光。
“他们是谁?”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隐寒,道。
“世间最为强大的人!”隐寒呵呵笑道。
“最强大的吗?那我倒有些期待了!”于尊笑吟吟地说道。
“看到了吗?衫儿,这就是你老爹眼里的疯子!”隐寒静幽幽的说道。
“疯子?他岂止是疯子?”这时的小衫,脸上的笑意渐浓了。
“我们回去罢!回去找你爹爹!”隐寒道。
而这时,在那座擂台上,也再次出现了那位少女,只是恍惚间,她的气质,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,但至于,发生在哪一点,他却看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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